金庸筆下武學水準當真一代不如一代？

很多金庸武俠系列小說讀者在進行跨部不同角色的武功強弱討論時，常會自行引進金庸筆下的武學有「年代愈早則武功愈強」或「年代愈晚則武功愈弱」的設定，並以此設定做為跨部比較的參考之一。
 
支持此設定者常提出的一個有力證據就是年代最早的天龍八部與越女劍，書中許多角色的武功表現都十分誇張，而年代較晚的書劍恩仇錄、碧血劍、飛狐外傳與雪山飛狐，書中許多角色的武功表現相對普通，簡言之：「一代不如一代」。

然而真的是這樣嗎？

如果「一代不如一代」這個論點正確，年代設定在碧血劍之後，和書劍恩仇錄、飛狐外傳、雪山飛狐等同樣處於清朝的鹿鼎記，武學水準應該相當低落吧？但實際上書中幾位角色的武功表現又如何呢？

 
鹿鼎記．誰無痼疾難相笑，各有風流兩不如：
老叫化喝道：「你這矮胖子囉嗦個沒完沒了，別說韋兄弟不給解藥，就算他要給，我也要勸他不給。」右手一指，嗤的一聲，一股勁風向瘦頭陀射去，跟著又是兩指，嗤嗤連聲，瘦頭陀身上穴道登時解開。
 
天龍八部．無計悔多情：
段正淳叫道：「皇兄！」保定帝點了點頭，身子微側，憑空出指，往鐘夫人胸腹之間點去。鐘夫人只覺丹田上首一熱，兩道暖流通向雙腿，登時血脈暢通，站起身來。鐘萬仇見他露了這手「隔空解穴」的神技，滿臉驚異之色，張大了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實不信世間居然有這等不可思議的能耐。
 
在天龍八部中，段正淳無法隔空解穴，要段正明等級的高手出手才能做到，而且隔空點穴這件事甚至能讓鐘萬仇驚訝世間居然有這等不可思議的神技。
 
吳六奇卻能辦到隔空解穴，他在鹿鼎記中也約略是一流高手等級，於書中劇情相對強弱和段正明差不多，從這看來鹿鼎記的一流高手不見得輸給天龍八部的一流高手呀。
 
鹿鼎記．盡有狂言容數子，每從高會廁諸公：
神照上人出手之際，原只想逼得他還手，無意傷他性命，雙拳將到他太陽穴上，卻見他呆呆地不動，心中一驚：「我這雙拳擊出，幾有千斤之力。平西王世子是康親王的貴賓，倘若魯莽打死了他的隨從，可大大不妥。」
 
鹿鼎記．盡有狂言容數子，每從高會廁諸公：
神照自負在武林中頗具聲望，怎肯就此算贏？他臉面湧上一層隱隱黑氣，說道：「那麽再吃我一拳。」呼的一拳，仍向他胸口擊去，這一次用上了七成勁力，縱然將他打得口噴鮮血，那是他自討苦吃，那也是無可奈何了。
 
神鵰俠侶．生死茫茫：
法王一拳擊出，力近千斤，雖不能說真有龍象的大力，卻也決非血肉之軀所能抵擋，然與周伯通的拳力一接，只覺空空如也，竟無著力處，心下暗感詫異，左掌跟著拍出。
 
神鵰俠侶．大戰襄陽：
眼見高台的下半截已裹在烈火之中，他縱身一躍，上了梯級，向上攀行數丈，猛覺頭頂一股掌風壓將下來，正是金輪法王發掌襲擊。楊過將劍插入腰間，回掌相迎，砰的一聲響，兩股巨力相交，兩人同時一晃，木梯搖了幾搖，幾乎折斷。
 
神鵰俠侶中金輪法王苦練多年龍象般若功所展現出來的千斤巨力，能讓周伯通覺得前所未見。楊過經由海潮練劍所得來的巨力，也只是跟金輪法王的十層龍象般若功打成平手而已。
 
可是鹿鼎記中頂多算二流好手的神照上人，出拳只用七成勁力下就幾乎有千斤之力，若用上全力豈不是在金輪法王和楊過之上？
 
鹿鼎記．老衲山中移漏處，佳人世外改妝時：
澄觀甚是得意，道：「以四十二年而練成一指禪，本派千餘年來，老衲名列第三。」頓了一頓，又道：「不過老衲的內力修為平平，若以指力而論，恐怕排名在七十名以下。」說到這裏，又不禁沮喪。
 
鹿鼎記中澄觀練成一指禪的速度，在少林派千餘年來的歷史排第三，雖然論指力部分，澄觀自認在七十名以下，但這可是千餘年來的排名，自然也把其他部小說的少林派眾多耆宿前輩考慮在內，若這排名為真，澄觀的指力可不見得遜於其他任何一部小說的少林派一流高手。
 
鹿鼎記．烏飛白頭竄帝子，馬挾紅粉啼宮娥：
白衣尼衣袖向裏一招，一股吸力將火折吸了回來，伸右手接過，輕輕吹熄了，放入懷中。只將韋小寶瞧得目瞪口呆，佩服得五體投地。
 
天龍八部．劇飲千杯男兒事：
喬峰道：「不錯，我確是出你不意，攻你無備。咱們再試幾招，我接你的單刀。」一句話甫畢，虛空一抓，一股氣流激動地下的單刀，那刀竟然跳了起來，躍入了他手中。喬峰手指一撥，單刀倒轉刀柄，便遞向風波惡身前。
 
天龍八部．輸贏成敗，又爭由人算：
他不知這一下已是死裏逃生，適才丁春秋發掌暗襲，要致他死命，鳩摩智則運起「控鶴功」，要拉他出來。但段延慶以杖上暗勁消去了丁春秋的一掌，蘇星河處身在他和鳩摩智之間，以左掌消解了「控鶴功」，右掌連拍兩下，將他打了進去。
 
九難能做到使用內力隔空把物品吸回來，類似天龍八部中蕭峰的擒龍功、鳩摩智的控鶴功，當然了，單刀和火折的重量明顯有差，不過九難能辦到內力吸物也相當厲害。
 
從上述幾段考據可以得知，其實鹿鼎記的武學水準遠高於原本想像，甚至部分表現足以拿來和天龍八部做比較。
 
 
那有趣的來了，別忘了鹿鼎記的時間點其實還存在一位比九難更強的袁承志。

鹿鼎記．滇海有人聞鬼哭，棘門此外盡兒嬉：
說到武學修為，她除了學得木桑道人所傳的鐵劍門武功之外，十餘年前更得奇遇，百尺竿頭又進一步，與當年木桑道人相比，也已遠遠地青出於藍，環顧當世，除了那個不知所蹤的袁承志之外，只怕再無抗手了。
 

九難的武功表現都能像天龍八部的蕭峰那般神奇，武功在她之上的袁承志想必更厲害吧。然而從碧血劍看來似乎又不是這麼一回事，碧血劍中許多角色所展現的武功並沒有像鹿鼎記那般，有眾多誇張的神奇表現。

 
明明這兩部小說劇情的時間線是接續發生，年代設定差距相當近，而且也有幾位角色重複出場，為什麼在鹿鼎記的武功表現可以那麼誇張，在碧血劍就沒有這種情況，照理說年代設定在鹿鼎記之前的碧血劍，武學水準應該要更強才對呀，書中描述似乎不太符合一代不如一代，年代愈早則武功愈強的設定。
 
還是說根本就沒有這樣的設定，那天龍八部與越女劍相較其他部小說的武功表現又是怎麼回事，是否有比「一代不如一代」來得更合理的解釋？
 
既然要討論年代早晚的問題，我們就把金庸小說按照「年代設定」來做個排序看看。

作品名稱	創作時間	年代設定
越女劍	1970	春秋戰國
天龍八部	1963-1966	北宋
射鵰英雄傳	1957-1959	南宋
神鵰俠侶	1959-1961	南宋
倚天屠龍記	1961-1963	元朝
笑傲江湖	1967-1969	明朝
俠客行	1966-1967	明朝
碧血劍	1956	明朝
鹿鼎記	1969-1972	清朝
連城訣	1963	清朝
白馬嘯西風	1961	清朝
鴛鴦刀	1961	清朝
書劍恩仇錄	1955-1956	清朝
飛狐外傳	1960-1961	清朝
雪山飛狐	1959	清朝

如果年代愈早則武功愈強這論點正確的話，想必讀者普遍公認武功表現很誇張的那幾部小說，如越女劍、天龍八部、俠客行以及鹿鼎記都會集中在上面才對吧？
 
實際上年代設定有偏前期者，也有偏後期者，時間順序無特定規則，似乎並不符合「年代愈早則武功愈強」所說的那樣全部集中在年代早期。
 
既然按照年代設定做排序仍不太準確的話，改成用「創作時間」來做排序來看看，這邊有一點要注意，金庸在創作武俠小說時並未按照年代設定順序來寫，而是前寫一點、後寫一點。

 

作品名稱	創作時間	年代設定
書劍恩仇錄	1955-1956	清朝
碧血劍	1956	明朝
射鵰英雄傳	1957-1959	南宋
雪山飛狐	1959	清朝
神鵰俠侶	1959-1961	南宋
飛狐外傳	1960-1961	清朝
白馬嘯西風	1961	清朝
鴛鴦刀	1961	清朝
倚天屠龍記	1961-1963	元朝
連城訣	1963	清朝
天龍八部	1963-1966	北宋
俠客行	1966-1967	明朝
笑傲江湖	1967-1969	明朝
鹿鼎記	1969-1972	清朝
越女劍	1970	春秋戰國

很快便發現除了笑傲江湖以外，上述那些普遍公認武功表現很誇張的幾部小說，像是天龍八部、越女劍、俠客行以及鹿鼎記，全部集中在創作後期！只是其年代設定在相對最早期的北宋和春秋戰國。
 
或許有些人會提出質疑，那笑傲江湖呢？既然同樣屬於創作後期，武功表現應該也要很誇張吧？
 
 
笑傲江湖因為年代設定被明確考據為明朝，很多人便套用「年代愈晚則武功愈弱」這個論點，直接認定笑傲江湖的武學水準很差，事實上笑傲江湖中存在非常多誇張的武功表現，絲毫不遜於天龍八部。
 
天龍八部．莽蒼踏雪行：
蕭峰見綠火離她臉孔已不到兩尺，近了一寸，又近一寸，便低聲道：「別怕，我來助你。」說著從大石後面伸手過去，抵住她背心，又道：「你運掌力向火焰擊過去。」阿紫正嚇得魂飛魄散，突然聽到蕭峰的聲音，當真喜出望外，想也不想，揮掌拍出，其時蕭峰的內力已注入她體內，她這一掌勁力雄渾。那道綠色火焰倏地縮回兩尺。
 
天龍八部．赤手屠熊搏虎：
但阿紫只動了這麼一下，又不動了。蕭峰甚是焦急，當即盤膝在雪地，將阿紫輕輕扶起，入在自己身前，雙掌按住她背心，將內力緩緩輸入她體內。
 
笑傲江湖．治傷：
墻角後一人縱聲大笑，一個青衫書生踱了出來，輕袍緩帶，右手搖著折扇，神情瀟灑，笑道：「木兄，多年不見，豐采如昔，可喜可賀。」
 
在天龍八部中，縱使強如蕭峰，要傳送內力給阿紫也是得貼著她的身體，笑傲江湖中剛出場的岳不群，竟然能辦到隔墻傳內力這種神技。
 
天龍八部．老魔小醜，豈堪一擊，勝之不武：
虛竹叫道：「不錯！」右掌揮舞，不絕向丁春秋進攻，左掌掌心中暗運內功，逆轉北冥真氣，不多時已將掌中酒水化作七八片寒冰，右掌颼颼颼連拍三掌。
 
笑傲江湖．打賭：
黑白子嘆道：「四兄弟各有所癡，那也叫無可奈何。」伸出右手食指，插入瓷盆。片刻間水面便浮起一絲絲白氣，過不多時，瓷盆邊上起了一層白霜，跟著水面結成一片片薄冰，冰越結越厚，只一盞茶時分，一瓷盆清水都化成了寒冰。
 
黑白子跟天龍八部中虛竹一樣都能在「不多時」和「片刻間」便把水結成冰，而且黑白子可是將整盆水都結成冰，論難度絕對在虛竹之上。

 
笑傲江湖．傳劍：
那怪人道：「好，聽你這小子的，不殺便不殺，點了他的啞穴。」竟不轉身，反手一指，嗤的一聲響，已點了陸大有的啞穴。陸大有正在大叫，但那「啊」的一聲突然從中斷絕，恰如有人拿一把剪刀將他的叫聲剪斷了一般，身子跟著縮成一團。令狐沖見他這點穴手法認穴之準，勁力之強，生平實所罕見，不由得大為欽佩，喝彩道：「好功夫！」
 
介於一二流之間的桃谷六仙可以施展隔空點穴，這在天龍八部中要段正明等級才能辦到，尚未練辟邪劍法的岳不群跟黑白子，在笑傲江湖中也只是一流高手等級，論這層級高手武功表現的誇張程度，笑傲江湖沒輸天龍八部多少啊。
 
 
或許有人又因為笑傲江湖中的武林高手好像都只會使死招，不懂活學活使、隨機應變，因此認為笑傲江湖的武學水準依舊不高。
 
天龍八部．劇飲千杯男兒事：
她說「左肘要撞你胸口」，喬峰出手和她所說若合符節，左肘正好去撞包不同胸口，待得王語嫣說「右掌要斬你腰脅」，他右掌正好去斬包不同腰脅，一個說，一個作，便練也練不到這般合拍。王語嫣說到第三句上，喬峰右手五指成鉤，已抓在包不同的「氣戶穴」上。
 
天龍八部中蕭峰施展的龍爪手每一動作都被王語嫣完全說中，試問怎麼沒有人說蕭峰是使死招呢？
 
 
如果要討論絕頂高手實力，笑傲江湖中有位可以把獨孤九劍激發到淋漓盡致、讓獨孤求敗復生會歡喜不盡的任我行可作為比較參考。
 
笑傲江湖．傳劍：
風清揚道：「獨孤九劍，有進無退！招招都是進攻，攻敵之不得不守，自己當然不用守了。創制這套劍法的獨孤求敗前輩，名字叫做『求敗』，他老人家畢生想求一敗而不可得，這劍法施展出來，天下無敵，又何必守？如有人攻得他老人家回劍自守，他老人家真要心花怒放，喜不自勝了。」
 
笑傲江湖．入獄：
「獨孤九劍」是敵強愈強，敵人如武功不高，「獨孤九劍」的精要處也就用不上。此時令狐沖所遇的，乃當今武林中一位驚天動地的人物，武功之強，已到了常人所不可思議的境界，一經他激發，「獨孤九劍」中種種奧妙精微之處，方能發揮得淋漓盡致。獨孤求敗如若復生，又或風清揚親臨，能遇到這樣的對手，也當歡喜不盡。
 
上述兩段的重點在於，任我行的劍法能將獨孤九劍「種種精微奧妙之處激發到淋漓盡致」，獨孤求敗如若復生或風清揚親臨，將對此情況感到歡喜不盡。
 
因為獨孤九劍這項武功的特性是遇強則強，若任我行是會被獨孤求敗秒殺的水準，怎麼可能把獨孤九劍激發得淋漓極致而讓獨孤求敗歡喜不盡呢？所以我們可以知道，論劍法部分獨孤求敗和任我行的差距其實不大。
 
和任我行同等級的絕頂高手，在笑傲江湖中有風清揚、方證、左冷禪等人，書中甚至還有可以一扛三位任我行等級圍攻的東方不敗存在，所以笑傲江湖的武學水準怎麼可能低到哪？
 
 
另一部同樣屬於後期創作的俠客行，武功表現更是極度浮誇，只是因為其不屬於長篇小說而常常被忽略。
 
俠客行．長樂幫幫主：
突然間聞到一陣焦臭，石幫主右肩處衣衫一股白煙冒出，確是練功走火、轉眼立斃之象。貝海石一驚，伸掌去按他右手肘的「清冷淵」，要令他暫且寧靜片刻，不料手指碰到他手肘，著手如冰，不由得全身劇烈一震，不敢運力抵禦，當即縮手，心道：「那是什麽奇門內功？怎地半邊身子寒冷徹骨，半邊身子卻又燙若火炭？」
 
石破天修練的炎炎功還沒完成陰陽融合前，內力運行時身體所發出的高溫可以把衣服燙焦至起白煙。
 
俠客行．舐犢之情：
最先接到銅牌請柬的，是川西青城派掌門人旭山道長。他長笑之下，將兩塊銅牌抓在手中，運用內力，將兩塊銅牌熔成了兩團廢銅。這原是震爍當時的獨步內功，原盼這兩個狂妄少年知難而退。
 
銅在人類可生存的環境下，熔點可是超過攝氏一千度，青城派旭山道長能用內力發出如此高的溫度，而他卻仍敵不過兩位賞善罰惡令，當然也還不被算入俠客行中的絕頂高手級別。
 
神鵰俠侶．離合無常：
原來四個女子立足處是一片徑長兩丈的圓形草地，外邊密密層層的圍滿了情花，此時正當冬季，情花早謝，花枝上只剩下千百枝尖刺，不四女論從那個方位出來，都有八九丈地面生滿情花。你輕功再強，也決不能一躍而出，縱然躍至半路也必難能。
 
天龍八部．同一笑，到頭萬事俱空：
這次程青霜下峰時，敵人尚只攻到斷魂崖，距接天橋尚遠，但鈞天部早已有備，派人守禦鐵鏈，一等敵人攻到，便即開了鐵鏈中間的鐵鎖，鐵鏈分為兩截，這五丈闊的深谷說寬不寬，但要一躍而過，縱然輕功極高之人，也所難能。
 
天龍八部．胡塗醉，情長計短：
一片呼叫聲中，虛竹已身淩峽谷，他體內真氣流轉，輕飄飄地向前飛行，突然間真氣微濁，身子下跌，當即揮出鐵鏈，捲住了對岸垂下的斷鏈。便這麽一借力，身子沉而復起，落到了對岸。
 
神鵰俠侶中旁白說任你輕功再強也決不能一躍超過八九丈的距離，甚至躍至一半的四五丈也很難辦到。天龍八部中虛竹同樣沒辦法一躍超過五丈，需要捲住對岸鐵鍊借力多躍一次才能到達。
 
俠客行．「俠客行」：
石破天和二人別過，隨著白自在、范一飛、高三娘子、天虛道人等一幹人來到海邊，上了海船。此番回去，所乘的均是大海船，只三四艘船，便將群雄都載走了，拔錨解纜，揚帆離島。
 
俠客行．我是誰？：
石破天遙見躍海之人正是史婆婆和阿繡，這一下驚喜交集，實是非同小可，其時千鈞一發，哪裏還顧到去想何以她二人竟然未死？隨手提起一塊船板，用力向二人落海之處擲去，跟著雙膝一彎，全身力道都聚到了足底，拼命撐出，身子便如箭離弦，激射而出。
 
雖然小說裏沒有明確寫出石破天所搭乘的船和岸上距離到底多少，但石破天要「極目望去」才能看到岸上，而史婆婆和阿繡會跳海即代表她們未發現到那艘船，因此船跟岸上的距離應該很遠，很接近視覺極限，少說也有個上百公尺、幾十丈來吧。

 
結果石破天隨手用力將船板擲去，然後全身力道聚到足底跳出第一躍，踏上擲出的船板後借力多躍一次就到達岸邊，這個跳躍能力根本強得超乎想像。
 
 
與其說金庸筆下的武學是年代愈早則武功愈強，不如說是創作時間愈後期的作品，愈容易出現誇張的武功表現。
 
再看一次金庸武俠系列小說根據創作時間做排序，即會發現金庸在創作前中期寫了大量年代設定偏晚期的作品，此時在創作當下可能仍依循前人經驗，對武功的想像取材於現實世界，因此沒那麼誇張。
 
到了創作後期或許是寫作技巧的進步，又或許現實世界的取材參考已用盡，總之對於武功的想像開始天馬行空，所以我們才會在天龍八部等作品看到了大量的誇張武功表現，於是就被許多不明就裡的讀者解讀成年代愈早則武功愈強。
 
這也能說明為什麼碧血劍跟鹿鼎記的年代設定明明如此相近，有幾位角色重複出場，武功表現卻存在如此落差。其原因僅在於鹿鼎記乃金庸的最後一部長篇小說，而碧血劍是金庸的第二部小說，在創作前期金庸對武功的描寫比較保守，在創作後期金庸開始描寫一堆誇張武功，但實際上這兩部小說的武學水準差不多。
 
相較於「一代不如一代」、「年代愈早則武功愈強」、「年代愈晚則武功愈弱」相關論點，我認為「創作時期影響武功表現」的情況應該更為合理。